夜已经很深了，和省领导握手道过别，赵东坚持要送侯卫东、鲁夫下楼，在楼道口侯卫东客套一番止了步，“赵主任，明天省委车队是不是直接去沙州。 “钱书记是这个意思，要去看看。”

“那好，我们市委市政府明天送过去。”

一旁的鲁市长很严肃颌首赞同，显得一点不是敷衍附和。省委书记来要界迎，送也是要到地市边界的。其实钱永年去沙州，是为沙州市委书记宁玥吹风造势的成分大些。宁玥方近四十，自三十六岁任职沙州副书记以来，一两年就是一个台阶，马上就要进省委常委会了，铁州万书记是发达地区大市书记，进省常委是没有悬念的，宁玥还是显的突兀些，可让人说不出惊诧的是，宁玥在沙州的政绩确实了得，就是茂云侯卫东争取来的国家重点工程乙烯项目，也是托了沙州的福气。

侯卫东鲁夫二人同孔东客气一番，就并肩下楼而去。两人谁也没有带秘书，腋下夹着公文包，边走边商量工作上的事，看上去很像刚散会的样子。宾馆值班的服务员忙起身问好， “侯书记、鲁市长好”两人也不侧目，直到了楼下大厅外，“侯书记，南部新区的班子您看是不是抓紧定一下，宁波投资的服饰工业城项目已经敲定了，算是进驻的第一家企业。”

侯卫东筹划都是打黑大事，还真顾不上，“鲁市长，你的意见呢，有合适的人选酝酿一下。”

“南部新区需要协调市直部门多，最好还是市委、市政府内部办老事情、协调经验丰富的同志。”

侯卫东揣度一番，那就不外乎市委市政府秘书长们了，从道茂云任职，李云用着比较顺手，刚到市委这边，如果出任南部新区主任，再高配半格也是不错的。

随着实际工作经验累积，和参研周昌全送给自己的笔记。侯卫东越来越沉稳务实了。这跟侯卫东最初人事布局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就钱永年的谈话，侯卫东也没有天马行空，提到组织问题，省委钱永年也就肯定了两个。一个是杜东出任茂云副书记、纪委书记，一个是邓铁军出任市政法委书记仍兼任市公安局长。看来不在茂云干上一年半的市委书记，是不适合大动干戈重新洗牌的。

祝炎主持茂云市委工作多年，现在县市和部门基本上是原班人马，侯卫东不能不重视这一点。当年祝炎出任茂云市委一把手，最先也是没动一个人。但是，过了一年多，人们才发现该换的人都换了。侯卫东佩服祝炎这一手。他必须处理好同祝炎的关系，作为祝炎的衣钵弟子，他不能让人看出一丝破绽。不然下面会人心惶惶的。毕竟谁都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

“市政府那边有合适的吗” 侯卫东想给鲁夫一个人情，能提拔干部的市长才是有权威的市长，鲁夫很有默契呵呵道，“有是有，不过人却在市委那边啊。”

很明显指的就是市政府秘书长李云了，“呵呵，李云是市政府的老人了，协调市直部门工作没有问题，南部新区是要进国家重点开发区，高配副厅级别也是早晚的事情，不算委屈，这样，鲁市长，你先找李云同志谈谈吧。”

侯卫东回到自己这边，还在和自己打赌，看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和妻子小佳说今晚和省委领导在一起的事情。那样才能证明自己是有做大事的潜质。妻子佳佳还没有休息，一袭碎花睡衣，人绵绵的抱着睡枕，掂着遥控器。电视里正在播着格格剧，几个男男女女唧唧歪歪，装疯卖傻，侯卫东有些哭笑不得，知道是小佳错过生物钟，睡觉是很困难的事情，调笑道，“小孩子家才喜欢看的，你自己大小也是个领导干部，要知道这种电视剧看了只有一个后果，降低智商。”

换成平时这样的说教，佳佳免不了要激烈驳斥一番，现在却娇慵可人的，将修长不乏肉感的双腿劈开，朝向侯卫东，隐隐约约是镂空底裤，“卫东，多嘴，都几点了，快去冲个澡过来，我还有正经事呢。”

侯卫东想妻子等到现在，会不会想要做功课，就有意营造轻松气氛，一边挂起衣服一边坏坏道，“我多什么嘴啊，只有你才多一个嘴。”

小佳知道侯卫东没有什么好话，声音沙沙的，带出些性感，“什么意思，有屁快放”侯卫东裸着身体，夸张做着一些形体运动，呵呵道，“有典故，听我说：一个大公司董事长呢，有点色，想招聘个贴身女秘书，出的待遇很是惊人，有四个美女都要应聘，董事长亲自接见出题面试，道：女人有两个嘴巴各有什么不同？第一个想了想，回答：一个是横的一个是直的。董事长很满意。第二位说：一个有毛一个没毛。董事长想也对。第三位想，糟了，原先想到的都被讲完了。只有硬说瞎掰，一个可以说话，一个不可以说话。董事长笑了笑道：好。第四位可犯难了，想了半天支支吾吾，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不同。最后灵机一动，说道：一个是我自己用的，另一个是给董事长您用的。第四位胜出得到这份工作。”

小佳品味过来味儿，撇了撇嘴，“怪不得中央三令五申严禁领导干部配备女秘书，你都这样想了吧。”

“我可不得陇望蜀，有娇妻相伴，足矣。”

佳佳见侯卫东摆出的一个健美姿势是大卫的经典，老夫老妻也不知羞，下体也吊着，佳佳不由捂着小嘴格格娇笑。侯卫东绷紧肌肉很专注，不解道，“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不是的，是你这造型叫我想到一个笑话，我啊说说，也算回敬你一个，说是美院展出，一个大卫石膏雕塑的下体鸡鸡搬运中被碰掉了，美院领导布置任务给女秘书，让其找胶水粘上，结果女秘书忙了一番粘反了，成了向上挑起的。粘好展览，引起大量的围观爆笑，美院领导到现场一看大怒，回去就叫来女秘书，“你怎么搞的，没有见过大卫的那个是自然下垂的吗？”

“对不起领导，我真不知道，我是根据经验，赤裸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东西都是硬硬向上的，才那样粘的。”

侯卫东早有了生理反应，在小佳的呵呵笑声中，自己也注意到，竟有些羞涩，陪着笑忙扯了浴巾围起进了浴室。一边狠狠的想，小女人，一会叫你见我的手段。

一番狂风暴雨后，佳佳依着侯卫东，“有个事情你看能不能帮忙，莉姐有个表弟是做高速工程的，今晚她给我打电话，看看你什么时间方便，他要到茂云拜访你呢。”

侯卫东皱起眉，怪不得秦路一晚上就那么扯了一句，在也没有下文，原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点点题目，剩下的是夫人外交了。小佳刚才曲意应承自己，也是怕自己不给她面子吧，他们夫妻多年习惯从不把工作带回家，也算公私分明，家人不涉政务。侯卫东也不忍心拨妻子面子过甚，淡淡道，“哎，见了再说吧。别把话说满了，重大工程是要上市委常委会研究招标的，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对了，那幅画不能拖了，抽出时间我去高书记那里汇报一下。解铃还须系铃人，叫爸妈去省纪委交了吧，我可是不便出面的。”

“是钱书记这样说得吗，交上去还有没有我爸妈的责任。我问过了，在这个问题上，应该牵扯不到你我什么，倒是我爸妈难说，毕竟他们有把赠送礼品变现行为，数额巨大，从动机上就不好讲。何况还被整了材料，我估计做笔录的人是省高检的人。总之，是想拿来做茂云的文章。

侯卫东一肚子需要揣摩分析的事情，政治之所以为称之为政治，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它不是少林金刚拳，而是太极拳，它既包含着斗争，又必须善于妥协；既需要针锋相对，又需要宽以待人、大度忍让。从总结出的政治理论上讲，这是政治运作的策略的需要，然而政治目的一落实到实处，真正的政治运行、政治操作却不能不需要筹划的人去实实在在的承担，实实在在的部署，都需要处理、需要协调、需要斡旋。怎么召集常委会，怎么把握省委的精神，怎么宣传，怎么进行司法程序，怎么安抚本地派系，怎么激励同志。侯卫东闭眼点了点头，小佳絮絮叨叨的声音仿佛离他愈来愈远，又仿佛孤身漂浮在云间，自己越来越不是最初的那个侯卫东了，是职务人就没有了自己。也就十几秒的样子，已经呼呼酣然了。小佳踹了几下被子，不得不一个人打理刚才两人温柔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