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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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只听远处一声长啸恰是一群燕雀呼啦啦冲天而起。韩凝紫神色微变倏地转身正要关上室门却见青影一闪室内多了一人哈哈笑道:“好个女娃儿约我赌斗脚力却将老夫引到迷魂阵绕圈子。”梁萧惊喜交迸暗呼道:“楚仙流!”
楚仙流装束与那日一般只是肩头多了一截黑黝黝的剑柄。他扫视室内不觉皱眉道:“女娃儿都是你做的么?”韩凝紫咯咯一笑娇声道:“楚前辈莫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见我杀人了?”楚仙流叹道:“你这女娃儿狠毒奸诈留你这身武功终是祸害!”说罢反手握上剑柄。
韩凝紫见他气势凝重心知这一剑出手势必石破天惊眼珠一转笑道:“前辈你也是一派宗师怎地说话不算数?”楚仙流长眉一挑道:“我怎么不算数?”韩凝紫笑道:“咱们比斗脚力尚未比完呢。”楚仙流道:“说好比脚力你却将我引入竹林。这片竹林分明是奇门阵法老夫几乎便陷进去。哼这又算比哪门子脚力?”
原来楚仙流在苏州买醉狂饮月余醉得昏天黑地。迷糊间忽收到楚宫书信展信一瞧得知真的纯阳铁盒已被柳莺莺盗走顿时汗出酒醒不敢怠慢一路赶来。他寻到残红小筑时楚宫等人已中伏遭擒楚仙流只得露了两手武功震住韩凝紫。韩凝紫自知不敌便拿话将住楚仙流约他赌斗脚力趁机将他引入“南斗四象阵”想以这片竹阵困住这名绝顶高手。谁想楚仙流也谙此道只困了一时便又循着韩凝紫的踪迹追了上来。
韩凝紫眼珠连转笑吟吟道:“前辈误会啦竹林里那一场就好比曲谱里的引子而今才是正曲儿。”楚仙流漫不经心地道:“这斗室之内不及旋踵如何比法?”韩凝紫笑道:“前辈不敢么?”楚仙流长眉微蹙寻思道:“这地方狭窄至极若要比斗当用小巧身法瞧她适才的轻功当非老夫敌手……”拿捏未定忽见韩凝紫悄然后移背脊靠上身后石壁不觉咦了一声喝道:“女娃儿你做什么?”话音未落忽见韩凝紫面露诡笑刷的一声石壁上多了一道暗门。韩凝紫咯咯一笑缩入门内。谁知犹未站稳身侧劲风疾起。韩凝紫万不料门内竟藏有对头仓皇间纤腰疾拧梁萧的算筹贴着她右肋划过。韩凝紫疼痛难忍闷哼一声但因后有追兵不敢停留双足奋力一撑身如离弦之箭倒掠入铁人阵里。
梁萧这穿心一击原本势在必得谁料竟被韩凝紫避过心中懊恼:“若我手持铁剑她还有性命在么?”心中不甘紧追不舍。韩凝紫顾忌楚仙流不敢招架匆匆动铁人阵一时剑风四溢充塞秘道。梁萧算筹指东打西所过之处铁人纷纷停转。韩凝紫惊怒交加:“奇怪这小子从哪里学来破阵之法?”要知这座铁人阵设置精绝横在“天圆地方室”与藏宝窟之间本身并无通道唯有学会那七招“穿心剑法”制住铁人方能强行开辟一条道路。韩凝紫本意是将楚仙流引入阵中再至不济也可阻他一阻谁料梁萧半路杀出两下三下便将她苦心设下的陷阱破去。
楚仙流跨入暗道见那二人迅若流光在铁人阵中前后追逐心中怪讶撤下铁木剑使出“春水三分剑”只听当啷声不绝于耳众铁人纷纷折头断腰分成三截。一晃眼楚仙流已抢到梁萧身后笑着招呼道:“小家伙你好啊!”一纵身正要追赶韩凝紫忽见前方一亮又开一道暗门。韩凝紫闪身钻入“天圆地方室”砰然一声石门自内闭合。梁萧追之不及气得连连顿足心知这暗道中必定还有机关不过自己未能觉韩凝紫只须重开前门便可从容遁去了。
楚仙流见状止步回视梁萧心中多有疑问还没开口。忽听楚羽在远处叫道:“是三叔么?”楚仙流听她口气虚弱似乎身受重伤到底骨肉至亲血浓于水只得长叹了口气抛下梁萧赶了过去。
梁萧心忖楚仙流既来此间再无己事当下步出暗门。只见阿雪坐在墙角泪眼蒙眬呆呆望着门外忽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瞧先是一呆继而惊喜道:“你……你在呀……”嗓子一滞但觉满腹委屈泪水又流下来。梁萧见她悲喜交集的模样心中也说不清是何滋味给她抹去泪叹道:“一言难尽离开这里再说。”阿雪欢喜不尽只是点头。梁萧解开她的穴道乍见墙角倚着一柄宝剑正是那口“铉元”。早些日子他为阿雪所擒随身宝剑也落入韩凝紫手里。
梁萧将剑斜插腰边又见旁边箱子里珠光流溢不由忖道:“韩凝紫不是善类这些金珠也必是赃物。”当下也不客气抓了几把揣入怀里以做盘缠。
他挽着阿雪出门前方竹林幽深回头看去山崖耸峙怒岩峥嵘那藏宝窟门户色泽苍灰乃是一整块岩石凿成乍看便与山崖无异无怪阿凌要唆使羽灵引诱阿冰只因若非事先知情绝对难料这崖壁内另有乾坤。
忽听阿雪道:“公子……”梁萧打断她道:“我姓梁单名一个萧字你叫我姓名便好不用叫什么公子。”阿雪双颊如染蔻丹低头道:“梁……梁萧冰姊姊和凌姊姊与我一起长大我……我想略尽心力把她们好好葬了。”梁萧皱眉道:“她们方才可是一心害你。”阿雪不知如何作答一低头落下泪来。梁萧叹道:“好好依你便是。”反身入室将阿冰、阿凌的尸抱起但觉入手冰凉想到二人风光时那份百媚千娇不禁头一遭生出红颜白骨的感慨来。
出得门却见阿雪双手挖土便上前一步拂开她道:“真是笨丫头。”他挥剑砍下两根粗大尖竹双手左右开弓须臾挖好两个大坑将阿冰、阿凌葬好。心想这二人生前时常欺辱阿雪死后却幸得阿雪才能入土为安若是泉下有知不知当作何感想。转眼一望却见阿雪呆望着坟丘泪落如雨忽地俯身拜一拜还未起身便听有人道:“女娃儿以德报怨很好很好。”
梁萧回头一瞧只见楚仙流悄悄立在身后心知他耳力通玄自己二人的话都已被他听见。楚仙流对梁萧微微一笑道:“你这小家伙却不老成先是柳莺莺如今又多了个红颜知己?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却也会朝三暮四。”阿雪闻言羞红了脸。梁萧却皱眉道:“楚老儿你不要胡说八道!”楚仙流笑道:“年少多情也不是坏事。不过我那侄儿侄女说你伤了他们可是当真?”梁萧哑然失笑道:“若是当真你要给他们报仇么?”楚仙流目不转睛瞧他片刻摇头道:“不必了他们受的是剑伤但你手中却只有算筹没有铁剑。”说罢负手望天心道:“剑术即心术。唉我这两个子侄心胸狭隘恐怕我天香一脉真如老和尚之言至此绝矣。”梁萧见他一脸落寞也不便作声。
楚仙流沉吟片刻忽道:“小家伙你方才制服铁人的剑法戾气太重。从今往后不可再用。”梁萧心道:“我用什么武功何用你来指教?”便道:“剑法是杀人的法子没有戾气怎么杀人?”楚仙流淡淡地道:“那路剑法有几式?”梁萧道:“七式。”楚仙流把袖一拂笑道:“好我任你刺上七剑伤得了我便算你对伤不了我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许用那七式剑招。”梁萧明知他厉害无比但也受不得如此小觑拔出铉元剑扬声道:“就此说定你也拔剑吧!”楚仙流拈须长笑道:“好小子若能逼我拔剑也算我输。”梁萧眉间怒气闪过叫道:“挨了剑可别怪我。”
只见梁萧长剑倏振使招“摧心断肠”直奔楚仙流心口。楚仙流伫立不动直待剑锋及体才将腰一拧。梁萧但觉剑尖如中油脂浑不受力长剑贴着楚仙流前胸嗖地疾掠过去。他凛然间正要变招楚仙流忽地张口喷出一道真气只听嗡的一声铉元剑竟被他吹偏半尺。梁萧只觉虎口酸麻长剑几乎脱手。
楚仙流笑道:“有能耐便用那七式莫要胡乱变招!”梁萧一定神举剑再刺。但楚仙流上身左偏一下右转一下梁萧剑法虽疾却总是差之毫厘刺他不着。倏忽间使到第六式“心灰意懒”梁萧收剑诈退但尚未停稳忽又抢上旋风般刺出三剑。
楚仙流微微一笑忽地转身竟将背脊卖给梁萧。他这一转突兀至极梁萧收势不及只听哧哧哧三响三剑尽皆刺在铁木剑上劲力回弹震得他手臂酸麻。楚仙流朗朗笑道:“小家伙还有一式呢?”梁萧势如骑虎硬起头皮使出最后一招“心丧如死”剑到半途楚仙流身子疾转梁萧手上一轻宝剑竟被他夹手夺过。梁萧反手成爪疾拿楚仙流脉门怎料手心又是一沉“铉元”剑柄又被送了回来。这一夺一送梁萧浑然不及转念一时手握宝剑呆在当地。
楚仙流摇了摇头叹道:“小家伙剑道为养心之法而非杀人之道所谓:‘剑出七分自须收得饶人处且饶人。’”说罢淡淡一笑挥袖转入室内。梁萧心道:“这老头儿当真奇怪若不杀人练剑何用?”思索难解只得向阿雪道:“走吧。”阿雪一点头跟在他身边。
两人路上再未遇上一人梁萧心道:“韩凝紫一败这里的人也全都逃了?唉真是树倒猢狲散。”出了残红小筑梁萧道:“阿雪你可有去处么?”阿雪道:“那个背木剑的先生来到庄内跟主人要人。主人打不过就说比脚力那位先生答应了。但他们前脚一走姊姊们就纷纷逃了。我怕……怕你还被关着就上竹林里去……”梁萧听她絮絮叨叨不耐道:“好啦你若没去处暂且跟着我吧!”阿雪心头一喜问道:“你又去哪儿呢?”梁萧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阿雪敛眉想想似乎下定决心:“你去哪儿我都能跟着你么?”梁萧道:“随你好了!”阿雪闻言抿嘴一笑露出浅浅梨窝。
两人向西走了一程梁萧忽想起怀里的《紫府元宗》这些日子忙于练功倒未细瞧。当下翻出拓片只见早被汗水浸润布上墨迹略显散乱心知再不整理定然毁了。便在附近镇里寻了一处纸墨铺。铺中掌柜是个老童生文章平平一笔颜字却写得丰腴端方筋络分明。听梁萧说明来意便铺了一张羊皮纸饱蘸浓墨将拓片誊清。
誊写已毕梁萧察看一回但见无误心喜之下赏了那掌柜一块金锭。那掌柜喜得眉开眼笑稍加推托便即受了。梁萧又向他讨了一张油纸一只红铜墨盒郑重其事地用油纸将经文包好藏在盒里。
出得纸铺已是阳乌西沉。遥见前方有间客栈梁萧肚饥便与阿雪入内歇坐。坐定未久门外便撞入一人二人一瞧当真冤家路窄来的竟是韩凝紫。韩凝紫见他二人也有讶色继而冲阿雪一笑眼中大有深意。
阿雪打个冷战小声道:“主人好。”韩凝紫瞥了她一眼悠然落座含笑道:“我好得很你也没死呀!来给我看茶。”阿雪双腿软几乎站不起来忽觉梁萧在自己肩头一按只听梁萧笑道:“韩凝紫老子也口渴得紧你来给我斟斟茶?”韩凝紫瞅他一眼冷笑道:“你倒生得一副花花肠子才丢开柳莺莺又姘上我家阿雪啦?”阿雪羞得面红如血抬不起头来。
梁萧眉一皱道:“韩凝紫你嘴里放干净些!”韩凝紫嘻嘻笑道:“抵赖什么啊?你要她我许给你便是。只不过来往公平你要好生谢我。”梁萧见她言语莫测心中惊疑但想逞强争斗不仅自身不保阿雪也绝难活命。他转念笑道:“可惜我身无长物光棍一个没什么好谢你的。”韩凝紫瞅他一眼笑道:“你这小滑头还想糊弄人么?哼你打开了纯阳铁盒是不是?”梁萧心头一跳故作镇定地道:“这却如何说起?”韩凝紫道:“还不容易猜?你内功尽失十年内休想复原但未到一月却又有了内功哼练武不比吃喝拉撒哪有如此快法?”她顿了顿盯着梁萧笑道:“那天夜里你打开铁盒了吧?”
梁萧心念数转哈哈笑道:“开盒之法我倒是略知一二告诉你倒也无妨。但你须个毒誓:从此往后与阿雪断绝主仆之分并且不得为难我两人半分。”韩凝紫淡淡笑道:“臭小子你如今不过是我掌心的面团捏方捏圆哪由得你?倘若不说我也自有法子叫你开口。”眼光忽闪落在阿雪身上。
梁萧扬声道:“韩凝紫有能耐的冲着我来。”韩凝紫一笑起身。这时间忽听哈哈一声笑门外又踱进一人来黄衫白气度雍容。梁萧见得此人顿时一迭声叫起苦来。那人见了梁萧也觉惊讶继而露出喜色却听韩凝紫冷声道:“明归你到底想要怎的?”说着一掌拍出。明归避过她一掌笑道:“韩姑娘你见面就动手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韩凝紫冷笑道:“说什么?还不是为你主子报仇?”明归摇头道:“你说花无媸么?错了错了大错特错。她是她我是我万不可混为一谈。”
韩凝紫脸色忽明忽暗冷哼道:“你这老狐狸又弄什么玄虚?难不成是拖延时辰以待援手?哼就算天机宫八鹤到齐我也不怕。”明归笑道:“姑娘武功高强自然不怕不过老夫与天机宫早已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若不信大可问问那边的小子。”说罢手指梁萧。韩凝紫神色微变怒视梁萧道:“你果真是天机宫的走狗?哼呆会儿我再与你算账。”明归笑道:“韩姑娘你莫要误会他也不算天机宫的人。不过老夫反出天机宫时他却是从头到尾都瞧见的。”
韩凝紫瞧着梁萧见他神色冷淡并无反驳之意不由将信将疑道:“你堂堂八鹤之位隆辈尊怎会反出天机宫?”明归笑道:“若我还是八鹤之何须亲来会你?‘病鹤’秦伯符主持外务怕是第一个寻你晦气。”
韩凝紫心道:“明老头倒也言之有理天机宫走狗甚多若要拿我不必他亲自出手。”她迟疑道:“好我权且听听你有什么话。”明归诡秘一笑说道:“姑娘还记得凌霜君么?”韩凝紫脸色一变寒声道:“你提那贱人做什么?”明归笑道:“韩姑娘朝夕做梦不都想杀了她么?”韩凝紫冷声道:“笑话她中了我的‘飘雪神掌’还能活命?”
明归摇头笑道:“那你可就错了。人算不如天算当年凌霜君伤重濒死之际遇上了‘恶华佗’吴常青。”韩凝紫面色又变。明归察言观色微微一笑续道:“吴老儿花了三昼夜之功不但将凌霜君从阎王爷那里拖了回来还……”他说到这里故意打住。韩凝紫斜眼望着门外冷然道:“还什么?”她嘴上轻描淡写身子却起抖来。
明归诡笑道:“凌霜君不仅未死还生下一个孩子名叫花晓霜。”韩凝紫虽已猜到但听明归亲口道出仍是身子一软坐倒在一张木凳上两眼直脸上血色全无。梁萧至此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陷害晓霜的那个大恶人便是她。”不觉心中怒火陡升却听韩凝紫牙缝里迸出声音一字一句道:“花……晓……霜?”嗓音嘶哑似蕴着无穷恨意。
明归哈哈笑道:“就叫花晓霜!花么便是花清渊的花霜么自然是凌霜君的霜了。”他虽寥寥数句却如千针万刺刺得韩凝紫心痛难忍咬牙道:“好啊连女儿都生下来了。”说罢蓦地抬起头来逼视明归缓缓道:“你一路追我便是要说这些?”明归笑道:“明某一来是知会韩姑娘一声二则韩姑娘倘若有心报仇大可与明某联手破了天机宫届时杀谁剐谁还不在你一念之间么?”
韩凝紫略一默然蓦地朗声大笑。明归怫然道:“老夫诚心相邀可不是说笑!”韩凝紫一掸衣衫站起身来冷笑道:“我韩凝紫是何样人?焉会给你做刀使?那贱人和她的孽种终归会落到我手里!”她语声透着无尽怨毒。明归也听得心头一震笑道:“韩姑娘当真会说笑凭你一人之力斗得过天机宫?”韩凝紫道:“不劳足下操心。”言罢拂袖而出谁料出门时绊着门槛咯噔一声将木门槛踢得粉碎。韩凝紫双手一撑止住倒势足下踉跄顷刻间便不见踪影。
明归瞧她去远眉间流露出失望之色转身在梁萧对面坐下端壶斟茶喝了一口叹道:“这韩凝紫虽然饶有权略却终究跳不出一个情字。哼看来指望不得她!”梁萧奇道:“这与情字何干?”明归笑道:“此话说来就长了。”他搁下茶碗叹道“想当年韩凝紫也是个人物。武功又好人又聪明容貌更是令人倾倒……”他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只不过活该她命歹没撞上别人却偏偏遇上花清渊那小畜生其间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大清楚总之一来二去这两个人郎情妾意竟然私订终身。”
梁萧恍然道:“她与花大叔是情人?”明归笑道:“没错花清渊那小畜生得了韩凝紫如获至宝带回天机宫去见他老娘谁料花无媸一见之下大不乐意。”阿雪忍不住道:“我家主人聪明绝顶人又美丽她为什么还不乐意?”明归听她称呼韩凝紫主人不由得瞧她一眼皱起眉头。梁萧道:“阿雪以后你便是自由之身不用再叫她主人。”阿雪略一迟疑微微点头。
明归哼了一声冷笑道:“小丫头懂个什么?这事坏就坏在聪明美丽之上。试想想那花清渊自幼乖巧听话对母亲百般顺服。而今突然冒出个来历不明的媳妇不但貌美如仙更且聪明伶俐。这也罢了最让花无媸忌惮的是韩凝紫手段厉害将花清渊那小畜生治得服服帖帖说话做事全都听她招呼。以花无媸的性子还不醋意大么?”
梁萧奇道:“花无媸竟会嫉妒自己的儿媳?”明归冷笑道:“这有什么稀奇世间妇人大都如此生怕儿子太迷恋妻子弱了母子之情。是以婆媳相妒自古有之。更何况花无媸一心要让儿子继承祖业若让韩凝紫这等媳妇进了门天机宫的基业岂不要改为姓韩了?花无媸半世苦心经营到头来却让外人摘了果子依她的性子忍得下这口气么?”
梁萧道:“韩凝紫也不是省油的灯岂会任她摆布?”明归拈须笑道:“你又没见识了。大约男女相悦之时浑然忘我最容易犯些糊涂。何况韩凝紫年少识浅怎是花无媸的对手?那姓花的婆娘心中虽有万般不快脸上却不动声色只说什么父母之名媒妁之言要韩凝紫找来长辈师姐三媒六证方可成亲。韩凝紫被哄得晕头转向欢天喜地出宫去寻她师姊。谁知她前脚刚走花无媸后面便使了手段硬生生把一个凌霜君推到花清渊怀里……”
梁萧插嘴道:“不对既然喜欢一人哪能再娶他人?换了是我抵死不从的。”明归冷笑道:“花清渊本就是脓包一个花无媸一瞪眼他还能放一个屁来?这下乐子就大了。花清渊这边敲锣打鼓奉旨成婚那边也不知韩凝紫从哪里得到消息趁着凌霜君回娘家的当儿伏在道旁给了她一下狠的。当时凌霜君已大了肚子当真是一石二鸟哈哈不对该叫做一尸两命才对……”明归哈哈大笑一阵又道:“梁萧你且猜猜韩凝紫因何知道凌霜君的行踪?”梁萧皱了眉缓缓道:“难不成是你说的?”明归拍腿笑道:“不错嘿嘿若让他花清渊养出个儿子岂不坏了老夫的大事。”
正觉得意忽见梁萧站起身来明归笑声忽止诧道:“你上哪儿去?”梁萧冷然道:“走路。”明归道:“急什么待老夫喝完了这碗茶嘿嘿阔别已久咱们须得好好聊聊。”梁萧呸了一声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跟你这等小人同桌徒惹一世之羞。”明归一愕又听梁萧道:“你与花无媸斗法我也懒得管。但你屡屡算计晓霜却未免太下作了些!”
明归面色微沉嘿然道:“那病丫头早晚活不过几年死前给老夫做块垫脚石正叫做物尽其用。小子你还是乖乖跟着老夫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梁萧呸了一声道:“去***大事我今天武功不济杀不了你来日势必取你性命。”一拂袍袖大步出门。忽地眼前一花明归立在前方托着茶碗脸上似笑非笑地道:“你耳聋啦?没听到么?老子叫你乖乖坐着等我喝完这盅茶。”梁萧见他目中凶光闪烁心知不妙扬声道:“阿雪你跑远些莫要回头。”阿雪露出茫然之色怪道:“不是说好了吗?你到哪儿我也去哪儿!”梁萧见她如此呆笨心中好不气恼。
明归啧啧笑道:“你到哪儿她也去哪儿。梁小子你艳福不浅老头子也羡慕呢。”说话声中忽地出手如电抓向阿雪。梁萧忙使一招“霸王扛鼎”双拳撞他两肋。这招出自石阵武学明归瞧他招式精奇暗合数术不觉心头痒手腕一转五指锋利若剑向梁萧手腕直插下来。梁萧知他爪力厉害匆忙缩手百忙中拉着阿雪施展“六六天罡步”向后掠出。明归瞧得暗自犯疑:“数月不见这小子怎么不进反退武功弱了许多?”他忌惮梁萧的“三才归元掌”不敢进逼只以“灵犀分水功”遥遥出掌又将梁萧逼退两步。明归瞧出他果然内力大减大喜过望左手端着茶水右手刷刷刷连三掌逼得梁萧东奔西走休想站立得住。
明归一掌快似一掌梁萧携着阿雪奔走片刻渐感吃力只得将阿雪推开展开三才归元掌与明归抢攻。明归瞧着他掌来掌去莫测高深不由心头一动:“这小子狡猾无比倘若强迫他说出‘三才归元掌’的奥妙只恐不尽不实。今日天幸他内力大弱出手放缓老夫不妨与他缠斗再慢慢瞧这三才归元掌有什么玄虚。”他打定主意便放慢手脚一招一式与梁萧拆解。梁萧一意自保无奈只得全力施展掌法。明归瞧他手眼身步渐渐瞧出些门道心中好不得意:“若非老夫智比天高怎想得出如此妙计。”当即左一掌右一掌将梁萧迫得团团乱转情急间连石阵武学也使了出来。明归见他用的虽不是“三才归元掌”但精微奥妙之处不在“三才归元掌”之下只是堂堂正正不如后者那般取巧使用者若无极高深的内功绝难挥应有威力更妙的是这些武功招式与自家武功如出一脉更易修炼。
明归一招招看下去若有不明之处便将前招重使一次迫使梁萧也以前招拆解直到学会为止。梁萧只瞧明归眉飞色舞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他内力不济虽有一流武功却挥不出应有威力欲使剑法但与楚仙流赌斗在先用“穿心七式”便算食言一时犹豫不定出手章法微乱。明归只当他疲惫寻思道:“所谓贪多嚼不烂若时候一长被他看穿老夫的计策反而不美。好事多磨须得慢慢来才是。”当即忽地探爪拿向梁萧胸口欲先将他拿住再慢慢套问武功。
阿雪在旁瞧着见明归出手太快梁萧万难躲闪心头一急蓦地纵身出掌直捣明归背心。明归素来谨慎不敢托大当下放过梁萧缩手回扫。这一扫用上“灵犀分水功”阿雪惨哼一声跌出丈余口中溢出血来。
梁萧趁机脱出明归掌底挡在阿雪身前。明归阴笑道:“小子自身难保还想保人么?”正要抬步上前忽地目光一转盯着梁萧身后皱眉道:“小子瞧你后面是谁?”梁萧知他必是虚张声势只是冷哼一声仍是紧守门户。忽然间只听阿雪一声惨哼梁萧猝然一惊侧身跃出以免腹背受敌。再转眼一看只见韩凝紫不知何时转了回来将阿雪抓在左手右手二指一并向他小腹点来。
明归已将梁萧视为一本活秘笈既有许多武学未能学及又岂能容忍他人染指顿时长笑一声道:“看招。”忽将左手所端茶水掷了过来。韩凝紫见他来势猛恶咯咯一笑侧身托住茶杯杯中茶水方才溅出半尺便嗖的一声被她的“冰河玄功”凝成一支冰锥。韩凝紫娇笑一声冰锥寒芒吞吐刺向梁萧面门。
明归暗暗喝了声彩哈哈一笑笑声未歇人已抢到二人近前一掌击向韩凝紫。韩凝紫冷哼一声将阿雪举起硬挡明归掌力明归不料她如此狠辣心中暗骂但他也非好相与的右掌全无收敛兀自击到。刹那间身侧劲风袭来心知是梁萧到了当下侧转掌力啪的一声将梁萧震退三步。正要追击忽又寒气扑面却是韩凝紫手攥冰锥刺来明归侧身让过笑道:“韩姑娘去而复返莫非想通了决意跟随老夫么?”韩凝紫冷冷道:“全无兴致。”明归冷哼一声眉间青气一现。韩凝紫正自提防忽听梁萧低声念道:“左一转右一转横一转竖两转……”明归心觉奇怪韩凝紫却面色一变厉声道:“小畜生你说什么?”梁萧笑道:“你不妨猜猜!”原来韩凝紫伤心欲绝狂奔一阵。忽然清醒过来想到纯阳铁盒忙又转回这时忽听梁萧之言一时惊喜交迸忍不住问道:“是了是开盒之法对不对?”梁萧微微一笑道:“算你机灵。但我说的只是十分之一另外还有十分之九可繁复得紧呢。”韩凝紫忍不住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但见梁萧只是冷笑顿又醒悟过来:“我也糊涂了他怎会轻易说给我听。”
她沉吟未决忽听梁萧道:“你若想听全就先放了阿雪我便把剩下的十分之九说给你听。”韩凝紫目光闪动忽地扑哧一笑叹道:“你这小子倒有几分痴情。好吧依你便是。”说罢忽然抬手指间白光倏闪按在阿雪胸口阿雪不由呻吟一声。梁萧大吃一惊喝道:“韩凝紫你出尔反尔?”韩凝紫嘻嘻笑道:“接着吧!”抓起阿雪忽向梁萧掷去。梁萧慌忙接住。韩凝紫淡淡笑道:“这丫头被我种下了‘问心刺’一刻工夫作一次作时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两个时辰不解必死无疑。小滑头你给我乖乖说全开盒之法。我便出手救她若跟我打半个字的马虎眼哼有你好瞧。”梁萧又气又急再瞧阿雪只见她俏脸苍白蛾眉紧锁早已痛昏过去。
梁萧暗暗叹了口气猛地咬牙正要说出开盒之法。韩凝紫忽地一摆手皱眉道:“明老鬼不关你的事请便吧。”明归拈须笑道:“谁说不关老夫的事?这小子与老夫有过节我立马便要带他去。”韩凝紫道:“待我问完他话要杀要剐凭你处置。”
明归拍手笑道:“妙得紧明某也要问他话不过须得问上十天半月姑娘若然有暇不妨便和明某同行大伙儿顺道商量商量天机宫的事。”韩凝紫眼中寒光迸出冷声道:“明老鬼你这是故意与我为难了?”明归笑道:“岂敢岂敢。”忽地使出“飞鸿爪”拿向梁萧韩凝紫厉叱一声掌心冰锥刺向明归明归方要抵挡却不防韩凝紫内力传入锥中噗的一声脆响冰锥化作无数细小冰刺向他面门射来。明归匆忙挥掌格挡但那冰刺又多又细仍有数枚射中额角疼痛难禁。明归怒痛交迸猛地声厉喝双爪迭出疾若飘风。只听哧的一声扯了韩凝紫一截衣袖下来。
两人这番交手旗鼓相当均未占着便宜不觉各自心惊出手更疾只见一黄一青两道人影如鬼如魅掌来爪去斗成一团。梁萧反被晾在一旁愣愣站着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阿雪问心刺作痛醒过来瞧了场中一眼起急来推了梁萧一把忍痛道:“你……你别管我快走呀。”梁萧一怔道:“可是……”阿雪两眼流出泪来叫道:“你……你再不走我……我就咬舌自杀。”说罢伸舌抵在齿间。梁萧不料她恁地决绝微微一呆忽地将她背起大步狂奔。阿雪见他仍要带走自己心头又急又痛二度昏了过去。
明韩二人交手一阵明归技高半筹渐占上风心下正喜忽见梁萧遁走当下弃了韩凝紫追赶上去。韩凝紫自也不肯落后。两人并肩飞奔可因彼此顾忌谁也不敢尽力生怕稍露破绽便被对手趁虚而入无形中脚力大减竟落在梁萧后面。
三人追追逃逃攀上一座山坡渐听得轰隆声响若闷雷再奔十余丈只见前方横着一道深涧涧底乱石嵯峨涧水奔腾若怒滚木转石。梁萧瞧得心惊肉跳掉头一看韩明二人均在数十步之外改道已然不及。他心念电转倏地拔出剑来斩断涧边一株松树擎着树干飞跃而下跳到半空忽地一个翻身伏在树冠之上。待得明韩二人赶到崖边正瞧见梁萧连人带树堕入涧中只因松树树冠在下入水时大树浮力与下冲之力相抵梁萧非但没有受伤反以松树为一叶轻舟飞流直下。明归气得直吹胡子俯身抓块石头喝道:“小畜生叫你逃!”石块嗖地飞射而出梁萧见状忙将头埋入水里那枚石块击断两根枝丫落入涧里顿时溅起一串水花。
明归又抓一枚石块却听韩凝紫喝道:“死的有什么用?”明归恍然一惊颔道:“说得是须捉活的。”两人各有所图顿时不再争执但涧底乱石甚多不便纵落只得双双施展轻功沿岸紧追。梁萧大约害怕明归再掷飞石始终藏在树冠之下不敢冒头。
片刻间涧水渐缓渐平汇入一条阔溪那松树在乱石中磕磕碰碰忽被一股暗流卷向岸边。明韩二人见状心喜抢到近前。明归脸色却是一变跌足怒道:“糟糕中计了!”韩凝紫定睛一瞧也看出那松树来势不对蓦地一个浪头打来将那松树推上溪岸连翻两转松树下方却没半个人影。
明韩两人一世精明竟然中了瞒天过海之计不由得恼羞成怒忙向上游寻找却只见涧水滚落势若奔马哪里还有梁萧的影子。
原来梁萧躲避明归的飞石时心生一计趁势抱住水下一块乱石潜伏水底由着那一株苍松载沉载浮顺流而下。只待明韩二人追远才爬上山崖逃逸。他逃入深山完全抛开二人方才坐下歇息喘息初定低头瞧去但见阿雪双眼紧闭面如金纸一探口鼻气若游丝。梁萧心头一紧按她后心度入内力。
阿雪此番受伤奇重先挨了明归一拂后又中韩凝紫的“问心刺”后者尤为阴毒。梁萧推拿了一炷香的工夫只见阿雪不但未见好转气息反而更加弱了梁萧望着她苍白的面颊止不住心头一酸淌下泪来。
泪水溅在阿雪额角她神志清醒了些欲要安慰但五内剧痛怎也说不出话唯有勉强张开大眼怔怔望着梁萧。梁萧更觉心痛眼看她气息越来越弱正当绝望之际忽地心念一动:“我怎忘了这个?”急从怀里取出阴阳球撬开阿雪牙关塞入她舌底。
“阴阳球”本是天地间一样异宝有化生精气之妙。阿雪气息虽弱但终归没有气绝一口气若游丝般自督脉下行一经圆球便激增十余倍再传入丹田经督脉转入圆球又增十余倍。如此反复不已不过半晌阿雪经脉内精气渐渐充盈口鼻间也有了呼吸。梁萧伸手把她脉门但觉沉涩起来不复方才那般轻滑微弱心知见效不由一阵狂喜忙将自身内力转入阿雪体内经阴阳球导入周天经脉。
阿雪神志渐复但觉经脉中真气如洪涛滚滚心中大为奇怪秀眉轻颦。梁萧笑了笑温言道:“别怕!若有异状以内息导引便好。”
阿雪依言而行约摸过了一盏茶工夫白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好似熟透的蜜桃说不出的可人。梁萧瞧在眼里暗暗舒了口气。再过片刻忽见阿雪张开秀目红润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笑意。梁萧破颜笑道:“好些了么?”阿雪见梁萧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顿时双颊烫欲要说话却觉口中含着一个圆溜溜的球正要吐出忽地一丝锐痛从心口升起如钢丝般贯入脑中顿时疼痛难禁哼出声来。
梁萧愕了愕惊觉必是“问心刺”作怪便道:“阿雪你哪里痛?”阿雪欲要抬手但稍一动弹胸腹间便痛不可当只得道:“我……我心痛。”梁萧想到韩凝紫的言语心知拖延一刻便多一刻危险。当即伸手解开阿雪的衣衫。阿雪陡然明白梁萧之意不禁眼热心跳面色桃红未待他解开小衣忽地双眼一闭眼角流出泪来。
梁萧微微一怔颤声道:“阿雪怎么啦?”阿雪娇羞不胜却也不知怎生对答眼泪流得越厉害。梁萧不觉站起身来踱来踱去屈指推算距阿雪中刺之时已有两个时辰再若拖延这女孩儿性命不保但柳莺莺当日曾说自己再撕女孩儿的衣服她便先杀自己再自杀。可见此事有关女子羞耻不得草率为之。
一念及柳莺莺梁萧心中之痛无以复加。这些天来他虽借算题习武竭力忘掉五龙岭之事但总是无法释怀。他一生之中自从母亲远离父亲死后从未这般难过便与花晓霜分别之时虽觉悲伤难抑却也远不及这撕心裂肺之痛。
他正自怜自伤忽又听到阿雪呻吟回头瞧去只见阿雪泪眼迷蒙神色痛苦不觉心念一动:“纵然男女有别但若亲人之间解衣治伤却也无妨了。”他略一沉吟挽住阿雪之手但觉她手指颤抖掌心满是汗水便笑道:“我妈在时常说要给我生个妹子但后来却说话不算。阿雪你我结成兄妹如何?”阿雪娇躯一震抬头望他眼神迷茫中带着几分惊惶。梁萧暗忖时间紧迫当下牵着她手跪倒在地扬声道:“皇天在上我梁萧与阿雪在此结拜为兄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说到这里瞥了阿雪一眼见她呆呆不语神色凄然不禁问道:“阿雪你不愿意么?”
阿雪俏脸涨红脱口道:“我……”她心拙口笨忽遇如此奇变全无应变之能是以心底里虽有千万个不肯话到嘴边却变成:“我……我愿意的……”刚说完话眼泪却如决堤般流下来。
梁萧一颗心尚在柳莺莺身上从未想到与别的女子再生情愫瞧得阿雪流泪只当她疼痛难忍再不多言匆匆拜了几拜伸手解开阿雪胸衣露出皓如寒冬之雪、滑似稚羊之脂的少女酥胸。阿雪有生以来从未被男子瞧过身子一时羞窘交迫双耳訇然一响昏了过去。
梁萧血气未刚乍见少女肌肤眼中只有白光耀眼热血入脑呼吸转急好容易压住心头绮念定神细察时却见阿雪胸腹交接处有一个紫红小点微微凸起状若一粒胭脂小痣衬着玉肤雪肌有若朱梅映雪分外醒目。梁萧心头一迷双手不由颤抖起来。
阿雪虽然昏厥但舌底阴阳球不绝化生精气经脉中精气一足即又苏醒眼见梁萧瞪眼瞧着自己顿时羞不可抑脱口叫道:“哥哥……”梁萧一惊顿时面红耳赤暗暗自责道:“梁萧啊梁萧你若再无礼岂非畜生么?”定了定神握住阿雪手腕探她经脉动静但觉她胸腹相隔处若有异物阻碍当下沉吟道:“阿雪这‘问心刺’十分棘手我以内力外吸你将真气转入口中小球自内逼迫胸口阻塞。你我内外合力将它拔出来。”说罢吸一口气挥掌按在阿雪胸腹之间捏个吸字诀运转内力来回摩挲。阿雪顿生异感面红心跳哪里定得下心来。
梁萧只觉她气机紊乱不由暗暗皱眉说道:“阿雪。”阿雪惊醒过来竭力按捺芳心依梁萧之言逼迫“问心刺”。二人一个内逼一个外引行功片刻梁萧觉出阿雪内力不足便又分出一道真气循她督脉注入阴阳球助她运功排刺。不一时但觉掌下小痣微微凸出似有小半截细丝出来。梁萧不敢怠慢伸手捏住丝头将那细丝缓缓抽了出来。阿雪剧痛难忍真气一泻又昏过去。
梁萧将细丝抽尽却见竟是一根女子秀却不知韩凝紫用什么法门刺入人体的。梁萧略一思索猜想是她将头浸湿再用“冰河玄功”冻硬便可如细针一般刺入人体。
总算大功告成梁萧松了口气掩上阿雪衣衫。这番运功拔刺耗去他许多心力。当下靠在一棵树下闭目调息。过了一阵忽闻响动张眼望去却见阿雪醒过来支撑着欲要坐起。梁萧伸手将她扶住。阿雪被他一碰想起方才之事顿时心跳加快脑间嗡响低低垂着头不敢瞧他。
梁萧想到方才的失态也觉尴尬苦笑道:“阿雪情势逼人你……你可别生气。”阿雪默不作声眉间大有落寞之色。梁萧只当她在意名节便道:“阿雪从今以后你我便是兄妹我必以兄妹之礼待你不会对你丝毫无礼。”抬眼一看却见阿雪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抖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梁萧慌道:“阿雪你不欢喜么?唉都是我不好我……”阿雪见他满脸的懊恼焦急心生不忍伸手抹去眼泪强笑道:“哪里话阿雪有一个好哥哥欢喜……欢喜得想哭……”梁萧听了心头略宽说道:“那就好。”心里却想:“这妹子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唉女孩儿的心思真难捉摸。”不知为何又想起柳莺莺顿时心灰意冷兴致索然。
等阿雪伤势稍愈梁萧在谷里搭了两间窝棚。两人分住各自习武疗伤梁萧闲暇之余采果打猎为食。光阴荏苒转瞬又过三日阿雪得阴阳球之助伤势好转极快见梁萧习武甚勤便不扰他她自幼服侍韩凝紫惯熟家务便垒土为灶凿木为皿洗衣烧水料理饭菜。茅屋虽小但经她细心拾掇倒也一派井然。
这日梁萧觑见一只山羊一气追至谷外忽听远处传来人声。梁萧心念微动转入灌木丛中潜伏。不一时便听有人道:“这几日把方圆百里都寻遍了怎也不见那小贼的踪迹。”那声音清劲老成梁萧听出是明归的只觉心跳如雷大气也不敢出。只听一个女子冷笑道:“明老鬼你还好意思早说他走不远你偏不信。如今又折回来算什么道理?”听声音正是韩凝紫梁萧暗自纳闷:“这两个家伙竟结成一路晦气晦气。”
只听明归笑道:“你不是说那小丫头中了‘问心刺’必死无疑么?照我猜梁萧没了牵挂自然有多远逃多远。但现今揣度起来那小子诡计多端或许反其道而行之依旧藏在山里。”韩凝紫冷笑道:“你总是歪理多。哼这样好了你我分开搜寻你往东南我向西北若现那厮踪迹便放这烟花为号。”明归嘿了一声道:“若你抓了人却不放烟花老夫上哪儿去寻你?”韩凝紫冷笑道:“彼此彼此你老狐狸也不是什么诚信之辈。”明归呵呵笑道:“我是老狐狸你是雪狐大伙儿半斤对八两。”韩凝紫冷哼道:“好逮住那小贼咱们再作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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