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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有着亲密血缘关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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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一天!

原来那一天,当我割腕自残,从昏迷中清醒后,为了能让凉生放心地幸福,就纠缠着程天佑回到了小鱼山,但是最终自己却被程天佑拒绝了。他说,我不该为了让一个男人幸福,而同他来证明什么,这样,他会看不起我的!

他愤然离开之后,茫然的我,就去到了酒吧,酩酊大醉之后,八宝喊来一个朋友将我送回了家!

而正是因为这个男子,我的命运种下了苦果。

当那个男子将我送回家之后,彼时,程天佑正在和程天恩一起喝啤酒,然后难得聚到一起的两兄弟就在聊天。

当程天佑回头看监视器的时候,发现已经醉酒到不省人事的我,正被一个男子揽上了床……

当时的他,不顾在天恩面前,疯狂地拨打我的手机,我的电话,试图吵醒我,让我有知觉。

但是任凭他怎样呼叫,我都无法醒来。监视器下的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无力!他悲愤万分,将手机甩在了地上,冲出门去。

只能开车,去小鱼山,去拯救这场几乎已经无法拯救的灾难。

然而,老天总是喜欢欺负那些痛苦纠结中的男子。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最终在路上出了问题,引擎熄火了。而他又将手机摔了,没有带出门。

痛苦到极点的程天佑,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小鱼山跑去,因为是高速路,没有的士可乘。

我不知道,当时的他,满脑子出现监视器上出现的画面时,多么心碎,可仍是一步一步地跑向那点微茫的希望……

最终,当他到达之后,只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如同花朵一样绽放在午夜的床上,衣服零落在地……

他发疯一样冲过去,心怀着无限的痛楚和心疼,小心地擦拭着另一个男子在她身上留下的印痕,然后,将所有的床单被褥给她换去。

当时的她,却依旧在睡梦中,光着胳膊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喃喃地呓语,天佑,你不要看不起我,我是喜欢你的。只是,天佑……天佑……我不会说谎,我不会骗你……我仍然忘不了他……我在努力地……努力地忘了……天佑……我喜欢你的。

他的心在她的呓语之中,更加凄苦,最后,他给她盖好薄被,然后紧紧地抱住她,狠狠地抓自己的头发,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姜生,我该死,我不该离开!我不离开,谁也不能伤害到你!我混蛋!我该死!

……

故事讲到这里,姜生,你明白了吧?程天恩看着我,看着已经跌入了故事地狱中的我,有些得意地笑。

他说,姜生,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占有了你的男子是谁啊?

我就像一具毫无生气的空壳一样,麻木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我拼命地摇头,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你骗我!你说谎!我是天佑的,孩子也是天佑的!

程天恩冷笑,说,我哥哥也想啊,可惜,他没有陆文隽这么好的命!

陆文隽!

陆文隽!

这个名字犹如炸雷一样,炸得我回不了神!我看着程天恩,看着他眼睛里的那些不屑和凉薄,心如刀割。

我突然想起来,那一天,当陆文隽到来的时候,程天佑那莫名的愤怒,当时的我还为此冲他发火!在陆文隽面前,我埋怨他!最终,他不得不说,对不起,姜生。

当时的他一定想杀掉陆文隽,但是他最终忍住了,没有向陆文隽挥起拳头,因为他知道,一旦起了争执,事情必然会被抖开,我必然会被真相深深地伤害!

所以,万般忍耐之后,他在这个不久之前侮辱了自己心爱女子的男人面前,低下了头!

想到这里,想起程天佑当时的样子,我突然有种想要杀了自己的冲动!原来,这么多年,我不仅辜负了你那么多,而且,辜负了你那么深!

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我发疯一样想逃离这个给我带来了真相的魔鬼面前,却被他一把拉住。他说,怎么,姜生,你还不肯相信?

我疯狂地捶打他,说,你骗人!你骗人!你是疯子!

程天恩看了看他身后的助手,笑笑,伸手,将一沓相片扔在我面前。他说,你仔细看看这些相片!这是我从监控器上弄出来的相片……亲爱的姜生小姐,你现在,还敢说我是骗子,我是疯子吗?

我颤抖着捡起相片,最终,我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发疯一样地扯着头发,痛苦地跌在地上,狠命地喘息。

很久,很久,我看了看天恩,眼红如血,面无表情,喃喃,凉生不知道会不会有救,天佑已经离开了我,我还要在这里吗?

我喃喃着,如同梦呓,面容凄苦。

程天恩笑了笑,漂亮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他说,哦,你这么快就想死啦?我又改变主意了,不想看你死。你这么好看的女子,我还真舍不得。而且,只要你在,我就可以从程天佑身上得到更多精彩!

我茫然,喃喃道,天佑已经离开了,凉生的病也已经末期了,我该怎么办呢?

是的,我该怎么办呢?

我想起,天佑说“姜生,你要做妈妈了”时的样子,那个时候,他的眼里拼命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但是眼底却是深深的痛苦。

这么久,他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心血来呵护我,在意我的感受,唯恐我因此而遭受伤害。

为了让我开心,不会有心理阴影,他认下了别人的孩子,而我却丝毫没有感知他的苦,竟然没有告诉他,就擅自将孩子打掉。

最终的最终的最终,我辜负他辜负得是这样的彻底!

程天恩说,姜生,你在绝望吗?不过一个程天佑而已,你有什么好绝望的!凉生还好好的呢!他神秘地示意自己的助手,那些人一把将在外面的柯小柔给捞了进来。

柯小柔就咬着衣服狠命地哭,说,陆文隽你这个死人,你背着我跟别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

程天恩看着我吃惊的表情,说,怎么,姜生?你大概不知道,你往这里走的时候,这个人可是一直跟踪着你!被我们给抓了起来,才从他嘴巴里知道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柯小柔一直哭,说,姜生,你别瞪我,我又不是出卖谁!陆文隽就是利用完了我,把我给抛弃了!如果不是知道他都和你有了孩子,我也不会这么狠心将他的事情抖出来!谁让他这么狠心对我呢!

程天恩笑了笑,说,柯小柔,你有话可要快些说!给这个女人一点希望!否则,她要是跳楼死了……我也把你扔下去!

柯小柔尖叫了一声,捂着耳朵,一副怕怕的样子。他闭着眼睛喊,凉生根本没有得什么急性髓性血癌,不过是陆文隽给他吃了慢性药,导致他昏迷而已!

啊,你说什么?我吃惊地看着柯小柔。

柯小柔说,陆文隽是医院的院长,当然想说凉生生什么病就生什么病了!那都是他给凉生下的慢性药!

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凉生?你骗人!我看着柯小柔,但却还是期盼这是真的,至少这样,凉生就不必命在旦夕了。

柯小柔冷笑,说,这一切,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如果不是陆文隽辜负了我,我才不会跟你们说这些呢!

程天恩很有兴趣地看着柯小柔,看着他卖关子的样子,转脸问我,姜生,柯小柔都告诉我了,关于凉生和陆文隽之间的巨大秘密!

我看着程天恩,看着他黝黑色瞳孔之中微微冰蓝的光芒。他笑笑,说,这个陆文隽啊,比我还不简单呢!柯小柔这个笨蛋说不明白,我来告诉你!

说到这里,他的唇角微微弯起,陆文隽之所以说凉生得这种“病”,就是为了让你们两个骨髓配型……然后让你们两人发现彼此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然后,你和凉生,肯定会对彼此情生意动,而这种情生意动,就会让凉生沦为世俗的话柄。那么一向器重他的周慕也就会因为这个“*”丑闻,而放弃对凉生的培养……当然了,你们两个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根本谈不上*,只可惜,你们做了十多年的兄妹了!

我吃惊地看着程天恩,说,你怎么知道?陆文隽为什么这么恨凉生?

柯小柔就尖叫,因为陆文隽才是和凉生有着亲密血缘关系的人!

当年周慕追求过程天佑的小姑姑,也就是凉生的母亲。但是,天佑的小姑姑根本不会理睬这种花花公子!所以,周慕就将她强奸了……而她不幸怀孕了!后来,她怀着两个月的身孕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子,姜凉之。

当然,这件事情,只有周家,以及程家老太爷知道。后来的这个小孩,就是凉生!说到这里,柯小柔看了看我。

他继续尖着嗓子说,至于陆文隽为什么会恨凉生,一方面是,凉生回来,会和他抢夺周慕的财产;另一方面,周慕虽然风流,但是却深爱凉生的母亲,所以,辜负了自己的原配妻子,让她抑郁而终!

所以,为了母亲的恨,为了家产,陆文隽不得不对凉生这样。可惜的是,凉生根本就不知道!当然了,周慕也不知道!就是因为周慕出国避难,陆文隽才敢这么做!

我吃惊地看着柯小柔,想着那层层叠叠的过往。原来,我和凉生,果真是上帝的玩具!

程天恩笑着靠近我,黝黑的眼睛里一片凌厉的波光。他说,姜生,精彩的还在后面,我有预感!我真的很佩服陆文隽啊……如果不是他得罪了柯小柔这个“三八”,谁会知道这一切呢?

他紧紧捏住了我的下巴,说,姜生,你知道下一步将会怎样吗?就让我和陆文隽一起,将你、凉生,还有我那可敬的天佑哥哥纠结到一起吧!

他冷笑,未来,有你们挣扎的!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天,深深地黑了下来。

黑了下来。

尾声 程天佑:一个人的旅程

很小的时候,我听过一句很美的话。

他们说:蝴蝶飞不过沧海。

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不是蝴蝶飞不过沧海,只是,当蝴蝶千心万苦的飞过了沧海,才知道,沧海的这边,从来就没有过等待。

我,好比这只千心万苦的蝴蝶。

而姜生你,就是这片从来不曾等待过蝴蝶的海。

天,就这样深深地黑了下来。此时此刻,窗外的雾很大,就像我此时的心情,迷茫失控。

火车上,那些端坐着的旅人,每个人的身后都刻满了故事,就像此时的我,脸上一定刻满了风尘仆仆的挂念。我的对面,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干净地笑着,在妈妈的怀里,冲着我皱眉头,挤眼睛。

姜生,这时刻,我又想起了你,想象着你七八岁时的模样,是不是小泥巴沾满了脚?是不是满脸的灰,像只土拨鼠?真的很遗憾,你那些趣味多多的童年时光,我不曾参与。突然,那么羡慕凉生,他一定记得,你每一个年龄的样子。

而我,不行。

这是一件多么值得为你开心的事情啊,当宁信的短信来到的时刻——凉生他……居然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的结果,或许连你也不曾想到。但是,却可能是我力所能及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关于你、我,和他。

还记得,曾经,我给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猪迷路了,它坐在路边哭。

对不起,我想,我无法把它带回家,给它盖个大房子,为它遮挡风雨;对不起,我想,我无法每天都给它煮好吃的,把它养得白白胖胖;对不起,从此之后,我想,我无法保护它一辈子,让它永远开开心心,没有忧愁,再不哭泣。

对不起,我无法永远陪着它,无法牵着它的小猪蹄,对不起,我最终将它丢在了十字路口。我已经为它也变成一只大猪……但却无法和它在一起。如果有屠夫对它举起刀,此时的我,也无法挡到它前面……对不起,亲爱的小猪,我再也不能一辈子保护你……

现在,车厢里,响起一首歌,让我的喉咙有些刺痛。我无意识地跟着喃喃而语,对面的小女孩,很小,很小。她一直看着我,将脑袋埋在妈妈的怀里,看着我像傻瓜一样独语——

想为你做件事,让你更快乐的事。

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

求时间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

悄悄地把这种子酿成果实。

我想他的确是,更适合你的男子。

你太不够温柔成熟优雅懂事。

如果我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

你也就不再需要为难成这样子。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看着他走向你,那幅画面多美丽。

如果我会哭泣,也是因为欢喜。

地球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

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不牵绊你,飞向幸福的地方去。

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当我喃喃结束时,小姑娘突然问我,叔叔,你刚才在念叨什么啊?为什么你流眼泪了?

哦,叔叔在念一首歌,眼睛里落进沙子了,所以,有眼泪。

那,叔叔,这首歌叫什么呢?

我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眼神清澈,就像曾经的你,轻轻告诉她,也仿佛告诉自己:它叫做《很爱很爱你》。

呃。

该死!

很爱,很爱,你。

1 梦回泰坦尼克。

2012年4月10日。

十五年前席卷一代人悲伤的《泰坦尼克号》推出了3d版本,在这座喧嚣的城市里,曾经的故事再次上演。偌大的电影院里,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清丽秀雅的女子,青丝懒懒挽起,眉目安然地注视着电影屏幕,就像在注视着一段往事。

银幕之上,那艘世纪巨轮缓缓沉入澎湃的海水之中,如同悲伤的潮涌,顷刻间淹没了整个电影院。

——那一刻,她的耳边只有jack对rose的那句表白——you jump!i jump!

眼泪悄悄随着海水的漫溢而流了下来,轻轻吻过她美丽的面颊。屏幕上3d效果的海水淹没了所有观众的悲泣,而她的眼泪却淹没了很多年前那遥远的记忆——

2000年,距离1998年《泰坦尼克号》的首映刚过去两年的时光,也是在一家电影院里,她与那个叫程天佑的男孩一起回顾这部传奇爱情片。

当时,她曾侧过身,怀着少女特有的天真与执拗,问他,如果有这么一天,我跳下去,你也会跳下去吗?

十七岁时的爱情。

电影院昏暗的光线中,少年时代的他,侧面完美得如同雕塑一样。只是,那一刻他没有如同以往那样,转头用宛如明星的眼眸凝视着她,而只是静静地盯着屏幕,淡淡地说了那两个字——不会。

不会。

这两个字,在2000夏天的那个午后,冰封了她的整个十七岁。

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那一刻自己的错愕,惊恐,挫败,难以言状的恼羞——更多的是严严实实的伤心。

就是这两个字,让她伤感了许多年。

分手之后,她渐渐开始替他找借口。那大抵是他这种生性淡漠的男子惯有的回答吧,他是习惯用冰冷包裹自己深情的人,她笃信,于是,也就渐渐忘却这种伤痛。

可直到前段日子,当她知道他为了那个叫姜生的女子,在三亚奋不顾身跃下海边悬崖的消息,她十七岁时那份悲伤的回忆被再度掀起。

是的,他不是不会跳下去,只是,不会随着自己跳下去。

仅此而已。

十二年的时光,历经尘世浮杂,世事无常,他的心应该比十七岁时更冷,更硬,更不容易付出……竟还是为了那个叫姜生的女子,纵身跃下。

在他和她这场宛如童话的爱情之中,身为前女友的自己孑然一身,仿佛这些年来对他眷恋不忘,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电影未散场,她便伤感地离开。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很害怕屏幕上的“剧终”两个字,就仿佛她和他的爱情谶语一样。走出电影院,城市的四月已是春光明媚。

有多长时间了,她害怕极了这人间的好风光,于是独自戴上墨镜,不去看,也不去观望,更不会有人看到她因为电影而流泪变红的双眼。

这些年来,她像极了一个具有良好道德情操的演员,表演的内容就是——她已不再爱他。

因为她明白,分手之后,自己之所以能安然地待在他的身边,就是因为她总是如此好地掩饰了自己还爱他的这颗心。

2 他怎么会看不穿她的心呢。

从电影院出来之后她驱车到了天佑的住处。

一进门,宁信就谢过了前来开门的女工,莞尔笑笑,说,我自己进去就好。

走过茶室,花影斜斜,映在红木桌几之上,似有暗香浮动。偏厅里的光线柔软得如同这十多年里她对他永远无法割舍的眷恋一般。

她摘下墨镜,素白的手,轻轻绾了一下鬓角蓬松柔滑的发丝,走过偏厅,才见到他。

他在卧房内,安静地守在那个叫姜生的女子身边——她年轻的脸庞很素净,虽然病容苍白,却安心到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床上。而他就这样,静静地守在她的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眼角眉梢间是毫不吝啬的宠溺。

这是她在心里勾画过无数次的幸福场面——自己安然入睡,而身边有心爱男子的深情凝望。

此情此景,让宁信突然觉得自己的到来显得那么多余。

她转身离开之前,程天佑看到了她,走上前来,轻声唤住了她,宁信?

他小心翼翼地掩上门,只为不惊扰那个沉睡中的女子。这让宁信觉得无比悲哀,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笑,索性转身看着他,说,嗯。来看看你们最近怎样。刚才看起来好像很好,怕打扰到你们,正打算走呢。

天佑笑笑,也不挽留,说了一句,那我送你。

宁信垂目,淡笑,他可真够吝啬,吝啬着对自己哪怕一丁点儿的好——仿佛不看自己,不见自己,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才会让他有安全感一样。

宁信看了看茶室,对他笑,说,你瞧,我这客人连一杯茶都没喝上,就被你撵出门了。

天佑愣了一下,故作不知地说,哦,我还以为你有急事呢。

便再无话。

沉默了几秒,宁信微微有些尴尬。她突然很想执拗地不管不顾地问他一次,我到底有多么可憎,让你这样躲避?

可话到了喉咙,硬生生又被憋回了心脏,她在他面前,已经掩饰了这么多年,突然要爆发,倒显得有些矫情。

就在宁信要走的时候,家里的女工端来了热茶,娴熟而有分寸地笑着,说,宁小姐喝杯热茶吧。接着对程天佑说道,先生,您的茶。

天佑顿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让女工将茶水和甜点端到了花园的桌几上,自己也陪宁信走了过去。

其实,这些年,他何尝不懂她的心——这个他十五岁时第一次遇到,十七岁时情深意动,十八岁时决绝离开的女子,她是他青春期所有美好的缩影,也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见到丑陋的一幕的缩影。

只是,时光过去了这么久,往事都已原谅了。

他不希望她还被捆绑在那座青春年少的爱情城市里,再也走不出去。

他不想谋杀掉她一生的幸福。所以,每一次他都不愿接纳她内敛而含蓄的好,尽管她掩饰得那么卖力,可是,她是最初令他情生意动的女子,他怎么会看不穿她的心呢。

3 可我从来都没忘记。

四月的天气,花园之中已经是满树繁花。

宁信轻轻抿了一口茶,下午的阳光刚刚好,不热烈却仍有余温,抚摸到人的脸上,如同情人缱绻的手。

她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樱花盛开的下午,他的单车之后,是她挥舞着的手,阳光透过花影,斑驳地落在她的身上,一路穿过,只觉得花香满衣衫。

那时候,风来了,他的白衬衫被吹起,蓬松着,如同落入人间的云彩,仿佛她轻轻拥抱,就可以拥抱住整个天堂。

……

而此刻,他坐在自己的眼前,礼貌地笑,优雅而疏离。

是啊,此刻的他,心里装的再也不是宁信,而是那个叫姜生的女子。

想到这里,宁信突然笑了,她说,我今天去看了一场老电影。

天佑将茶杯放到桌几上,抬眼看了看她,说了一句,哦。

其实,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惊到了,可是,她还是想讲下去,尽管眼前的他,如此意兴阑珊,可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在她爱了他十多年之后的这个美好的四月午后,她真的很想跟他讲讲堆积在心底那么久的心里话。

她突然害怕,自己的人生会像那艘巨轮一样,毫无预兆地沉没。

这样,关于她的心事,岂不是永远都没有机会让他知道?

这将是一场天大的遗憾。

所以,她冲他笑了笑,说,很老的电影了,你应该都不记得了的。好像是1998年的时候首次上映的,那时候我们都好小,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学校还组织我们一起去看这场电影呢,《泰坦尼克号》,还记得吗?

天佑看着她,轻轻说了一句,宁信……

她低头,她心里明白,他喊她的名字,是在阻止她将话继续说下去。

可是,今天午后的阳光那么好,掩饰惯了的自己,突然不想再掩饰下去。所以,她笑笑,说,天佑,那一天,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遇到啊。

两相沉默之下,他们都陷入回忆之中……

那是1998年,那一年,她只有十五岁,对,就是这种年纪,尚不懂爱情。《泰坦尼克号》席卷而来——自己的母校远藤中学组织大家一起看这场声势浩大的世纪爱情片。

那一天,对远藤中学的年轻学生来说,足够梦幻、足够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除了大银幕上jack给rose画出一张美轮美奂的铅笔素描,还有就是这所学校里最美的女生和最帅的男生坐在了一起。

宁信早听闻过校园里有个将所有女生迷得失魂落魄的男生。在那段寂寞的青春期,每所学校里,都会有这么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座位会同他的座位在一起,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些好事者的刻意安排。

她记得当时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还很客气地彼此点头招呼了一下,不知道当时的他怎样,宁信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一直很快。

电影院里还响起了男生们一阵起哄似的喧嚣和口哨声,被老师给镇压了下去,然后就是女生们的窃窃私语。

宁信记得那场电影看下来自己的手心满是汗。剧情进展到jack给rose画**画像的时候,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那个少年,少年突然转脸看着她,只见两道鼻血从他的鼻子里流了下来……

那一刻,她突然想笑,可他却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有手帕吗?

回忆中的这场画面,让宁信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将茶杯放在手里,感受着骨瓷传来的茶水的温热,她对天佑说,那天,你可是对着rose流鼻血了!可还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你发烧了。明明就是年纪轻轻的小色狼嘛。

天佑笑了笑,似乎微微有些尴尬,他说,你知道,我确实是发烧。

宁信叹了一口气,说,以前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我用这件事情取笑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回答的。你总会说,有什么好色的,她还没你好看呢!

天佑站起身来,似乎是想躲开她目光的纠缠,说,以前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都记不得了。

宁信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说,可我从来都没忘记。

天佑背对着她,没有回头,只是说,天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宁信突然转到他眼前,目光楚楚地看着他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天佑闪躲不及,说,一切都过去那么久了,再去提它,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宁信不管,只是自顾自地倔强着,语气里甚至有些卑微的乞求,说,我只想问你这个问题,就一个问题!

天佑叹了一口气,说,你问吧。

宁信说,你还记得吗?2000年我们一起去看了《泰坦尼克号》,纪念两年前我们第一次的相遇。那时候我问了你一个问题,我说,如果我跳下去,你也会跳下去吗?你说,不会……说到这里,宁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了笑,声音微微地抖了一下,说,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里,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天佑看着她,看着她目光里如同水雾一样的泪影,心微微一疼,却又不敢任由这种心疼满溢,他低头,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现在的我们,似乎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不是吗?

宁信仰着脸,笑了笑,说,对你没有意义,对我,却是这十几年来等待的全部意义!天佑,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有或者没有。真的就这么难吗?

程天佑看着她,回忆总会令人难过,他不想去回想十多年前的那场悲伤,那场湮灭了他对爱情所有美好期待的变故,他曾经那样爱过的女孩,却给了他淋漓刺骨的背叛……

纵然是这样,纵然是这样,他也无法对心里那个真实的答案作假。

他缓缓地垂下眸子,看着她,说,答案就是——你是第一个让我想为之披上嫁衣的姑娘……

4 你还说过我们永远不分开的!

天佑的话音刚落,宁信的眼泪就滚滚落了下来,这是他在十多年后给她的答案,那么清楚那么明白地告诉了她,在他少年的时光之中,她曾是如此珍贵。

可此时此刻,这个答案在落在她的耳朵里,却遗憾到让她忍不住失声哭泣。

她噙着眼泪,拖住欲转身离去的他的衣袖,说,既然你都曾想娶我,为什么会在我问那个问题的时候,给了我“不会”这个答案!

程天佑没去看她,他怕看到这个曾经与自己相恋过的女人的眼泪,所以,他只能硬着声音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你说过只问一个的。

宁信没有撒手,而是苦笑着坚持,说,你还说过我们永远不分开的!

天佑突然转身,紧紧盯着她,说,是的!我说过!你也说过!可是我们谁能再回到十七岁?你问我为什么如此爱你,还会在那一天对你说“不会”!那么我来告诉你,因为就是在那一天,我知道了和我父亲有私情、令我母亲困扰难过的女人竟然是你!竟然是给了我一场水月童话般爱情的你!竟然是我深深喜欢的你!

宁信错愕地看着他,她一直以为,直到分手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她和他的父亲之间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在那一天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天佑苦笑了一下,说,这样子的我,还能给你一个怎样的答案呢?难道要我告诉你,我也会像jack那样奋不顾身为你跳下去?当我知道了我心爱的女孩子和我父亲搞到了一起,你想要我给你一个怎样的答案?如果我晚一天知道这件事情,我的答案一定不是不会,而是会!正因为我曾爱你爱到有一颗愿意为你粉身碎骨的心,所以……我才没办法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原谅你。

宁信抱着头哭了起来。这么多年,她和程天佑父亲的那段丑闻,即使在天佑知道之后,他们之间也没有如此正面谈及。

那场分手,更像是一场无疾而终。

然而在十二年后,当他将压抑的愤懑在她面前全部发泄出来时,她才明白,原来他不是不恨,不是不痛,只是恨极、痛极,才会用无视作为最好的武器,保护自己,抵御伤害。

她缓缓俯下身来,捂着脸恸哭起来,她说,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你的父亲啊……

记忆如同一条毒蛇,令往事纠缠不清。

如果当年不是父亲突遭横祸,母亲因此病倒,她也不会走上这条出卖自己交换家庭平安的路。自然,也不会和一个有妇之夫产生纠缠。

她曾想过,帮父亲和家庭渡过了劫难,就忘记这些惨痛的回忆,忘记那个堕落过的自己,好好地爱,好好地生活,可是……真相是藏不住的。

她还记得当时放学的路上,曾有一个美丽端庄的女人在一辆豪华的加长林肯车里安静地望了自己很久。那个女人就是程家的少奶奶,也就是天佑和天恩的母亲。

如果不是这段丑闻,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天佑来自富贾之家。他在学校里从来没有显露过家庭的显赫,低调得要命,所以她和同学一直以为他的家世良好,因为他的气质确实很好,但绝对没有将他和富家子弟联系到一处去,因为他不张扬也不炫耀。

她以为这个女人会走下车来警告自己,或者会狠狠地甩自己一个耳光。

可是,她没想到的却是,那个女人只是微微地颔首,冲司机示意,司机就缓缓地关上了车窗玻璃。那个端庄美丽的女人似乎是用一种无声的语言来宣告,你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纵然年轻美貌,但对于我来说,“对手”这个词你配不上。

宁信记得当时自己的脸色很差,她到底年纪小,害怕这种丑闻传播到学校的每个角落里。这时候天佑从她身后走上来,推着单车,一脸宁静地笑,拍拍她的脑袋,说,丫头,发什么呆呢?

宁信回头看着他,脸色越发苍白,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天佑看了看远处的车,微微愣了愣,随即对她笑,说,那别忘了,明天约好一起看《泰坦尼克号》的。

宁信点点头,心一点点沉下去,仿佛那艘沉没的巨轮一样。

5 是她最先背叛了这段爱情。

宁信一直觉得2000年那场电影约会时的气氛有些诡异,可是却一直说不出来为什么诡异。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那一天,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已经知道了自己不肯说出口的“丑陋秘密”。

那一天,他接她去电影院的路上,一直很沉默。单车上,她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背上时,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一丝闪躲,只是当初的自己没去在意。

电影是在情侣包厢里看的。因为大的包厢都上映着新影片,只有小型包厢里,情侣可以自行点播。

冰海沉船那一刻,宁信觉得仿佛自己就在那艘冰冷的船上一样,她生怕下一刻,自己也会随着“丑闻”的暴露,溺死在这场冰冷之中。

于是,她突然问他,如果我跳下去,你也会跳下去吗?

那一刻,她多么期冀,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男人,可以原谅她、包容她犯下的所有错误。

可是他却安静、冷静得出奇,不似以往的阳光和温柔,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屏幕,说出了那句让她痛彻心扉的——不会!

这么多年,她一直为这两个字耿耿于怀,如今看来,该耿耿于怀的似乎是他才对。那时的他,没有将愤怒和恨意宣泄到她身上,似乎已经是他所能给予她的最大的包容和善良了。

毕竟在那段时光里,他也只有十七岁。

十七岁,尚且未经世事,爱情里容不得沙子,没有那么多的懂得、原谅和容忍,可是,在他十七岁那年,他却用沉默将这一切全赠予了她。

可笑的是,她不自知,还耿耿于怀。

后来,那个姓程的中年男子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她寻觅了几番未得,却等到了程家的人。来人很客气,对她说,您和程先生的事情,我们少爷想与您谈谈。

那一天,她做好了一切准备,被威胁或者被羞辱。

可走进那扇大门之后,她的脚却仿佛被绑上了千斤重的石块,如何也迈不开步子。是的,她看到了她心爱的男孩,那个叫程天佑的男孩。

他就端坐在她的面前,衣衫整齐,气质非凡,身后,是跟随着他的亲信们。那态势,十足的资本家少爷,再也不是她眼里那个阳光温柔的大男孩。

她的眼睛几乎颤抖着望向他,那一刻她知道,他之所以到来,是因为已他知道了真相。

她多么希望,他会冲自己咆哮,冲自己吼,甚至狠狠地甩自己一个耳光——因为她是他的女朋友,因为她对他们爱情的背叛。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冷静地端坐在那里,他的姿态仿佛与她无关,更多的是以他程家少爷的身份,来替自己的母亲为不争气的父亲摆平一桩风流事,仅此而已。

仿佛,她是宁信还是其他孟浪的女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程家的体面。

他跟她谈补偿,有条不紊,仿佛是一场估算,对她的身体,对她的青春,对她的尊严,一点一点地清算,从此,两家各不相干。

他说话的时候居然那么冷静,仿佛几天之前还同自己温言笑语的不是他,仿佛那个在教室走廊前等自己的男孩不是他,仿佛那个亲手给自己做过鸡蛋羹送到座位前的男孩不是他!

可她无力也无脸去恨!

因为是她最先背叛了这段爱情。

因为是她最先给了他这场羞辱。

所以,她只能安静得像石雕一样,矗立在原地,等待着他用最残忍的冷静,给予的这场羞辱!

天知道,她多么希望他能像真正的恋人那样,狠狠地甩自己一记耳光。哪怕他狠狠地骂出来。

也能证明,他们之间,有相爱过的痕迹。

而不是这样一场冰冷到不近人情的清算。

6 天佑,我们怎么才能回到过去?

往事彻底将宁信击垮。她蹲在花园里哭泣着,发簪零落,长发渐渐散乱开,遮住了她白皙的颈项和素净的手腕,她隐隐地哭泣,说,我不知道……他是你的父亲……我不知道啊……

其实,她明白,那个和自己之间有丑闻的中年男子无论是谁,都抵不了她曾经背叛过自己和天佑那段少年情事的错误。

因为犯错的是她,所以老天爷惩罚了她,惩罚她这么多年还对他恋恋不舍,念念不忘。

是的,如果可以,她多么想忘记他。她多么想将他的姓名,将他的面容,将他的一颦一笑从自己的记忆之中彻底剜除,就如同剜除一颗毒瘤一样。

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天佑看着她长发散乱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忍,轻轻走上前,俯下身去捡起那枚木制的发簪,递到她眼前。

宁信没有抬头,只是捂着脸狠狠地哭泣。

这是堆积了十多年的情绪。她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哭出声音,哪怕是分手的时刻,他们都是两下无声,像极了一场友谊赛,完结了,彼此握手、友好道别。

一个比一个冷静,一个比一个克制。

突然之间,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好淡淡说一句,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宁信,就让这些事情都过去吧。

宁信望着他,突然问,如果是姜生……做了这样的事情,你也会像当年离开我一样离开她吗?

天佑愣了愣,摇头,说,她不是你,你也不是她。当这种假设都不成立,那么推论出的结果更不成立。好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谈这种问题了。

宁信仰着脸,说,我知道,因为我不是姜生,所以说什么都没用。只是,天佑,我忘不了你啊。怎么办?我忘不了你……

说着,她扑在他的怀里,仿佛想借取一些力量,纵声哭泣。

天佑愣愣地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哭泣,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由着她的眼泪沾湿了自己的衣衫。

她说,天佑,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回到过去,怎么才能不去做那件错事,怎么才能不让你离开我,怎么才能不让你遇到她……

天佑,我们怎么才能回到过去?

那是杯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家里的女工给她端来了白水,说了一句,太太,你醒了。先生和宁小姐在花园里。

她站在门前的时候,却正好看到她在他怀里,低声哭泣。

姜生呆了一下。就在不久之前,天佑刚刚跟她解释过他和宁信之间的清白,即使在他背城而去的那段时光里,也没有和宁信之间产生过瓜葛,更不会有一个无稽之谈的孩子……

于是,她信了。

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她无力再看下去。

杯子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天佑和宁信。当天佑抬眼看到姜生的时候,微微一愣,连忙起身追进房里。

宁信愣在原地。

7 宁信,别来无恙!

她是这座城市夜晚的女皇。因为她拥有一间让这座城市的人类夜晚神经放松欢娱的皇宫般的会所——这间pub的名字很特别,叫做“宁信,别来无恙”。

用她的名字直接命名,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每个夜晚,当这座城市的红男绿女聚集于此寻欢之时,她都喜欢安静地坐在座椅上,望着这座灯火辉煌的娱乐“皇宫”。那一刻,她会觉得自己仿佛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清醒之人,冷眼看着这些凡人沉浸在稍纵即逝的欢娱之中。

酒杯中的艳红衬得她的手腕越发素白,她轻轻地抿,微微地笑,眼角,微微有凉意。

这一刻,望着眼前的霓虹,她觉得自己才是这世界上最不清醒的一个。

今天下午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旋转而过,她苦苦一笑。

原本以为拥抱住了全世界,却在杯子碎裂那一刻倾塌——她爱的男子,终归不再属于她。

这间pub是很多很多年前,她用自己的青春与程家交换而来的。

她为它命名“宁信,别来无恙”。就是希望自己真的无恙,就是希望时光将罪恶都冲刷干净,就是希望他历尽千帆之后,风雨归来看到的只有她,等待的也只有她。

然后,落寞的街头,汹涌的人潮,他会不掩沧桑地拥抱住她,说一声,宁信,别来无恙。

可是,谁的爱情,能真的别来无恙呢?

番外 宁信,别来无恙?

北小武自从丢了钱包之后,跟着我和凉生一起混饭吃,节俭了几日。后来感觉顿顿青菜他确实支撑不下去了,就打电话给他爸,哭诉了自己的遭遇。

我当时在一旁听着,那感觉就是一部民族的血泪史啊。北小武的父亲想都没想,立刻答应拨款。

北小武有钱后,立即花重金请我和凉生吃饭,说算是对前些日子肯德基事件的补偿。

一说肯德基,我又想起了那个叫宁信的女子。我就问北小武,你还记得宁信的电话号码吗?

宁信?北小武一时想不起,直愣愣的看着我和凉生。

我说,就是那个穿湖蓝裙子的年轻女孩,上次请了我们吃肯德基。

北小武恍然大悟,说,这么说来,咱们得好好回请她了?

凉生说,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但是,我还是认为,如果没必要的话,我们就不要联系她了。

凉生向来谨慎,我能理解。任何一个如他一样长大的孩子,都会这个样子。

北小武同意了凉生的意见,但还是翻出来了宁信的名片,淡粉色的卡片,上面写着:宁信,别来无恙。然后就是电话号码。北小武说这个名片是他见过的最奇怪的名片,别来无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在找人吗?

凉生说,无论她什么意思,都与我们无关。北小武,你就不需要这么思考论证了。

凉生说的话我懂,北小武的思考论证能力从小学一年级起就已经很强了。当时我们开设自然课,老师带领我们学习天气。怎样测试气温、测试风向。老师说,大家测试风向的时候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就是用一个小物体抛一下,看看物体飘的方向,就可以知道吹东南风还是西北风了。然后要我们大家都试一下,看看那个小朋友最聪明。

北小武从小就想表现的比凉生优秀,所以他忙不迭的捡起一枚小石子,抛向空中,然后对着老师喊,报告老师,今天刮得是上下风。

老师当场就昏厥了,她怎么也考虑不到,北小武的辩证思维能力这么高。

关于北小武的很多小破事,有时间一定都会跟大家细细谈起,先说我们第二次进肯德基吧,反正我是暴饮暴食了一顿,吹着凉凉的冷气,面对着大大的玻璃窗,很是惬意,我突然想起母亲,炎炎烈日下,她是不是又下地操劳了。小咪已经很老了很老了,何满厚最近跟着北小武的父亲混得很不错,自然不会在去我们家偷鸡,可是会不会有别的人欺负她?

我看着凉生,他的眉眼那么清晰柔和,他在想什么呢?想父亲?还是想那盆从来没有开过花的生姜。还有魏家坪茂密的草场和我们大把大把年少过的时光?

突然北小武指着谢对面一间大门紧闭的门头房大喊,说,姜生,你看,你看,上面写着什么?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紧闭的大门,门头上方写着:宁信,别来无恙!规模很大的样子。

北小武啧啧,怪不得呢,原来是这个样子,是一家俱乐部啊,娱乐场所啊。

我很奇怪,就问他,怎么知道“宁信,别来无恙”是娱乐场所呢?北小武就说,你真傻,除了娱乐场所,还有什么其他场所大白天是关门的么?

我点点头,轻轻说了一声,哦。

回学校的时候,我特意跑到对面看了看,“宁信,别来无恙”的规模很大,我很难想象,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子能经营得了这样规模了得的娱乐场。

北小武说,怪不得她那一天对咱们那么好呢,原来是想收买我们,让我们混迹娱乐场所啊,姜生做舞女,我和凉生做舞男,好恶毒啊。

我突然想起那天,宁信清透标致的眉眼,我说,北小武,我觉得宁信没你说得那么坏的。你太小人了。总把人想得那么坏。

凉生一言不发,只顾走路。

北小武说,凉生,你得多给你这个傻妹妹上上课,别让她总是没大脑,将来老上当受骗。

回到学校,在教学楼前遇到金陵,她冲我嫣然的笑。凉生转开视线,径自离开,北小武也沉默着离开。

金陵尴尬的看着我。我笑,他们刚才吵架了,所以才这么没礼貌。

金陵点点头,说,这个样子。她说,姜生,替我跟凉生道个歉,为我当时给他和北小武制造的麻烦。

我说,什么麻烦?他们是兄弟俩,上一次的事情,早过去了。你也别过意不去了,北小武没受多大伤害,你放心好了。

金陵说,这样子就好。然后就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往教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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