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州往事 篇外 第三十七章 崩塌

作者：晏道理

几个人十二点半才匆匆下楼，顶着烈日走了五分钟，远远看到了街对面老味道餐馆的招牌，貌似规模还不小。当年的老味道餐厅承载着侯海洋着大学时光的美好回忆，侯海洋心想：“难道是艾敏回茂东之后开的餐厅？”艾敏在茂东开了新餐厅后，倒是多次邀请侯海洋前来，只是侯海洋一直没时间。

进了开着空调的餐厅，顿感一阵清凉袭来。做旧风格的实木桌椅板凳、精致的隔断雕花颇显档次，和郁郁葱葱的盆栽相得益彰，显示了老板不俗的品味。几个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房文龙道：“这家餐厅之前在岭西大学那边开过，老板走了后味道大不如前，没有想到竟在茂东重新开了店，做的都是家常菜，但越是家常菜越不容易做好。今天我点几个招牌菜大家尝尝。”说着房文龙点了蒸腊排骨、粉蒸肉、肝腰合炒、酸菜鱼、老鸭汤等招牌菜。

熟悉的配方，相同的味道，特别是酸菜鱼，侯海洋吃了一口就感觉地道的巴山泡菜口味，几个人都是赞不绝口，侯海洋边吃边巡视了一翻周围，并没有看到艾敏的影子。这时，从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房主任，中午好啊，我敬你一杯。”说话者正是吕一帆，此时他端着酒杯款款走来，市政府里面部委众多，经常有大单挂在这边，和头头脑脑搞好关系自然是必不可少，老味道餐馆也不例外。

侯海洋闻声转身一看，双方都是大吃一惊。吕一帆道：“你也在？”

“你们认识？”房文龙站起来道。

侯海洋道：“我们是大学同学。”

吕一帆道：“各位，今天我请老同学，这桌免单。” 说着喝了杯中酒。

房文龙看着吕一帆和侯海洋，女的身高足有175，双腿修长笔直，着紧身牛仔裤，上身则是简单的白色T恤，身材霸道，气质高贵；男的身高超过180，也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于是心道：“两人关系肯定不简单。”他呵呵笑道：“那今天我们就粑着侯书记吃一顿。”

几个人吃完了饭，房文龙便带着两个科长出去抽烟，侯海洋故意走在后面对吕一帆疑惑地道：“你开的？”

吕一帆道：“艾敏需要投资，我对老味道有感情，我们算是一拍即合。”在岭西大学老味道打工的经历，才能让侯海洋成为自己的一个男人，老味道对她来说，何尝不是承载着她独一无二的记忆。

侯海洋道：“你现在一直在茂东？”

吕一帆道：“艾敏现在主要是做食材那一块，到处跑，所以我近期都在茂东帮忙看着。”吕一帆的老公亲自从东北过来忙于北辰山矿业的启动，近期都住在茂东，但吕一帆显然不想让侯海洋知道自己老公来了，她的心中始终隐隐还在思念那个坚硬身体。

自从秋云离去，作为男人的侯海洋无论从心里和生理都断了与女性的联系，他在大学闲暇时光读过佛洛依德的书，了解到成年男人压抑自己的性行为会使自己陷入烦躁，甚至会通过梦境、呓语反应出来，但事实上自己根本不是这样，而是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还有爱上另一个女人的可能。当前他只有两个想法，好好抚养女儿；好好把工作理顺。

两个各有所思人寒暄一了会，便分道扬镳。

下午，几个人在房文龙的办公室落实了细节，临近天黑，侯海洋才回到家中。

蔡达遇袭之后，他只把消息告诉了侯海洋，第二天他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叔叔蔡敏。蔡敏长期帮着王选和陈大为做账，心里自是有数，知道账目的问题，但当年领导违规的交办，他敢怒不敢言，做了几次也就慢慢习惯了同流合污。他慌张的对蔡达道：“这个事情，还有谁知道？”

蔡达看蔡敏表情惊慌，并没有回答，而是道：“叔叔，那个账本有问题吗？”

蔡敏道：“薛昭是不是查出什么东西了？”

蔡达看蔡敏的表情估计是真的有事，便不敢隐瞒，道：“侯海洋让薛昭查的，已经暗中查很久了。”

蔡敏一脸慌乱道：“你个龟孙子，是不是你帮那个姓薛的再查，你要把我逼死吗？”蔡敏的话很是搞笑，蔡达是龟孙子，自己不就是龟儿子吗？

但这个时候蔡达没有觉得好笑，而是心有余悸地道：“叔叔，你真的是在干坏事啊？”

蔡敏此时已经无路可退，只感觉一座黑山压来……

“王总。”王选的电话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林幺鸡？你他妈的搞个jb啊，留什么账本，是不是要搞死老子！” 王选听出了林幺鸡的声音，朝电话那边吼道。

林幺鸡这一段时间躲在老丈人家里，哪里都不敢去，过惯了潇洒日子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罪，他思来想去已经有了打算：自己去找警察，就说皮包公司吃回扣的事情是王选一人所为，自己充其量是个从犯，交了罚款，揭发了罪犯还算戴罪立功，牢都不用坐，而现在打电话给王选是想再敲王选一把。

此时，林幺鸡不再隐藏自己想法，道：“王总，我真没想到这个破玩儿也有人要，我想只要我一口咬定和你无关，应该可以保全你，王总你看是不是要意思一下。”

王选把气得把茶杯扔到地上摔得粉碎，骂道：“林幺鸡，老子日死你妈！”

林幺鸡也不气，道：“最近警察常在我身边晃，我也累了，也许当个污点证人也不错。”

王选平息了一会情绪道：“你要多少？”

林幺鸡道：“五十万，一口价。”

王选心中滴着血道：“老子给！”

林幺鸡得理不饶人道：“你转到我岳父账下，到了账我自有办法应对。”

不转肯定死，转了就有一线生机，王选不得不相信江湖术士林幺鸡的承诺，乖乖地转了五十万。

公安局杨红兵年纪不大，也不是专业警校出身，但办案颇有天赋，也喜欢总结一些卷宗，他从侯海洋那边得知了林幺鸡的关系网后，便对林幺鸡的岳父母、妻子、情妇等联系人的银行账号展开了监控，一旦有巨额变动就会立马收到通知。

六月初的一天，林幺鸡老丈人拿着银行卡去银行查账，由于老人家不会用柜员机，所以选择了人工柜台，看到挂了名的林幺鸡岳父的名字，银行柜员悄悄通知了警察，自己编了些稳住老人，便衣到了以后跟着老人回了住处，于是顺藤摸瓜把林幺鸡抓获归案。

面对与王选刚刚发生的巨额交易，林幺鸡自然是无法抵赖，他只得交代了从97-2002年将近六年的时间内，世安机械厂副厂长王选通过采购自己公司货物总计收受回扣450万。

铁证如山，王选在自己的家中被检察机关带走。此时，离他转账给林幺鸡不足48小时。

王选落了网，让世安厂十几年的构建摇摇欲坠，市纪委立即派出了五个人的工作组，由副书记李维宇带队，对情况逐一核实。面对纪委的调查，屁股不干净的领导开始全力自保，而自保很大程度就要把责任推卸到别人的身上，别人越黑，自己相对就越白，由此牵出了茂东有史以来最大的贪腐窝案。